他們官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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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開門。”
“有人喊我開門。”小演員越說越著急，他渾身冷汗。
“那你開門就是，祝你好運。”
對方說完這句，便掛斷了電話。
他徒勞地抓緊了手機，只聽得一陣忙音。
小演員攥著自己的手機，坐在馬桶上，敲門聲愈發急切。
“馬上……馬上就開門！”
他心一橫，索性將門開了。
驟然湧入的光線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“你是不是最近便秘了，要麽就是蹲在廁所裏玩手機。”
開門是他同伴。
小演員深深吸了口氣。
他同伴環著胸：“上個廁所上了三個小時，還以為你在廁所裏考了場高中綜合考試。”
“沒呢。”小演員強裝鎮定，“你怎麽…”
同伴卻一把從他手裏奪過手機：“那你這是有情況了？”
“蹲在廁所裏煲電話粥呢？”
手機裏有他的黑料。
手機裏還有他和何明月前夫交流的記錄。
“還給我！”
“不給！你就是有情況了！你小子背著我找了女朋友對吧！說好和兄弟一塊兒當單身美青年，你這人背著兄弟偷跑！”
“李明！手機還我！”
等他大喘著氣從廁所裏出來時，李明已抓著他的手機大搖大擺下了樓。
他撒腿去追，此前還不忘拉上自己褲子拉鏈。
順便沖了廁所。
馬桶一旁的標語仍舊如此顯眼。
“大家一起沖啊！”
“沖個頭啊！我要死了！”
小演員往樓梯下跑，李明拿著他手機，一臉壞笑站在樓梯口。
“手機還我！”
“讓我看看嫂子嘛。”
“沒有嫂子。”
“我不信！”李明作勢就要去劃他手機。
小演員又急又氣：“你還我！”
“你這屏保大美女啊，看著好看。這就是嫂子啊？你小子好福氣。”
“嫂子穿得也好看…”
小演員緊張得發抖，連話也不知怎麽說了。
他破罐子破摔：“老公，那是我女裝。”
“老公，你說句話啊！還我手機啊！”
李明的動作停滯了。
李明看他的目光裏閃過許許多多不解，他甚至探頭去多看了眼房間淋浴間裏的花灑。
“好兄弟，好好說話。”李明將手機還給他。
“別喊老公了，可以喊老爹。咱倆還是好兄弟，不用這麽喊了。”
小演員抓著他手機，總算是松了口氣：“你害怕？”
“老公，我害怕。”李明道。
“害怕就別搶我手機。我害怕。”
下午就要來了。
如今他進退兩難。
若是同梁安和陸穆生說他拆了釘子，他的黑料將被發出去。
全網都能欣賞他的黑料。
那他不能單單退出娛樂圈，大抵是要直接退出生物圈的。
他的黑料他媽看了要從棺材裏跳起來拿雞毛撣子揍他，他爸聽了連夜投胎回來打他，就連他奶奶的骨灰聽說了，似乎都能在骨灰盒裏拼出個“孽孫”二字。
若是不說。
梁安和陸穆生今日都要出事。輕則骨折，重則喪命。而他本人必然也將陷入不利的境地。
“你小子想什麽啊？就這麽幹站著？”李明忽然湊近了，“別太慌張。”
“好兄弟，喜歡女裝不是你的錯。”他說，“沒事多女裝女裝給兄弟看，兄弟愛看。”
“黃夫人，你也不想讓人知道你喜歡女裝的秘密吧。”
小演員心頭正煩悶得很，被李明頭發拱得心癢癢：“別煩我。”
“愛穿自己穿去，群演不是少了個女演員麽？我看你上就挺合適的。”
“真生氣了啊？”李明問他，“今天火氣這麽大？”
“別煩我。要怎麽辦啊？”他抓了一把頭發，“兄弟，要是我不在了，你會給我燒紙錢麽？”
“給你燒蘋果手機，給你燒個奧斯卡小金人，還給你墓前放個金雞。”李明也慌了，“你怎麽忽然問什麽死不死的？”
“我的好兄弟，你可千萬別想不開。”
“我還沒死呢。”小演員沒好氣道。
雖然他已經快要離開人世了。
根本想不到如何去解決這事，無論如何都有一方受傷，而他是必定受傷的。
他現在想著幹脆自己就什麽都不用去想了，趁著這時候還有時間，不如去給自己挑選一款自己心儀的棺材，早些入土為安便是。
早些入土，比所有人多要少走五十年彎路，享受死人的寧靜。
“你這是怎麽了？”李明被他染得都有些著急，“你犯事了？”
“慢慢說，慢慢說。”
“我…我的黑料被人扒了。”小演員組織了一會兒語言，“我還做了一件傻事，特別傻的傻事！”
“你女裝了？”
“女裝你個頭，要真只是女裝就好！”
“那你蹲廁所那麽久…不會在廁所裏吃…”
小演員的手一用力，李明沒站穩，便往後一栽。
他看著李明倒下去。
“李明！”
完蛋了。
一切都結束了。
在梁安和陸穆生來質疑他之前，他先驚慌失措將人推下樓梯了。
二層樓梯。
小演員失力癱倒在地，已然不知如何是好。
他已經想好了自己將以什麽方式出現在監獄裏。想到李明會怎樣。
明明說好他們兩個要相互扶持，在娛樂圈裏越走越遠。只是如今沒有以後。
他合上眼。
“好沈。”
“磕到了吧？”陸穆生的聲音在下方響起。
“磕到我膝蓋了，我老胳膊老腿的，這小夥子怎麽還從樓梯上往下栽？要不是我們小陸臂力驚人，你今天得骨折了。”
“和小黃在樓上說話，不小心就栽了，我說樓梯口實在是危險，以後還是不能站在這說話。”
“多危險。”陸穆生將人拎著，放在一旁的臺階上。
“陸總，你在我眼裏一下子變成了雙開門偉岸韓國人。”李明心有餘悸，“挺偉岸的。”
“我的頭肩比，還不至於。”陸穆生將自己衣服上的褶皺理了理，“怎麽？”
“真危險。小夥子，你要註意安全啊。”
陸穆生繞過還在那說話的老金和李明。
這個小演員坐在地上捂著眼。
他坐著，陸穆生就更能看清他運動鞋底部還沾著黃土，鞋帶上有一道黃泥的痕跡。
“睜眼。”陸穆生說。
小演員從指縫裏看了眼陸穆生。
這人發上還帶著水汽，顯然是剛從山上趕下來的，一雙眼這麽毫無波瀾地望著他，深不見底。
而他周身氣場，似是要將他生生壓死在五指山下。
“陸總…”小演員打了個激靈。
“你說還是我問？”
“我說。”小演員戰戰兢兢道。
網傳陸穆生是一位魁梧男子，身形高大強壯，雙臂有力，步履穩健，身軀壯碩得好像一堵墻似的。
平時不覺，今日才知果然如此。
“我說。”
“那我們去你房間一坐。”陸穆生將他從地上拉起，“好好說。”
“陸總，我…”
陸穆生將門關上了。
老金和李明還在外面說話。劉導那邊已經找人去維系機器了。
其實這事他能猜個大概。
如果將這事情與何明月的前夫串聯在一起，一切都能說得通了。
小趙總一輩子沒受過這樣的苦，從零開始實習，被公司的老前輩壓榨。五一五天樂，別人調休他工作，心態崩了是相當正常的事。
精神不正常也是相當正常的事情。
人一不正常，看著以前就有些看不慣的人都過得舒適享受人生，他不發狂才奇怪。何明月在微博發微博，條條顯得她神清氣爽。
梁安更愉快了，還陰陽怪氣了他一通。
小趙總心態崩了，要借這小演員之手做點什麽，以洩心頭之憤。
“陸總，您應該都已經知曉了。”小演員結結巴巴，不敢看他眼睛。
他拉開椅子，要給陸穆生倒茶。
“我……我是被逼無奈，他手上有我絕對不能教他人知曉的事。要是他說出去，我一切都要完了。”
陸穆生沒說話。
“小黃。”
“在呢。”
陸穆生看著他大概是想要去拆桌子上的茶包，只是一直用手抓著桌子上的浴帽小袋子。
“慢慢說。”
“我將釘子拆了。”
“劇組已經知道了。”
“您會將我趕出去麽？”小演員眼眶紅了，“出了這事，大概沒劇組敢再用我了吧。我辛辛苦苦這麽多年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。”
“我不敢不做，趙總是那種說了就去做的人，我害怕，我膽小。”
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。
小酒店的窗子正對著院子，中午飯店，劇組的幾個人搬著小板凳坐在院子裏吃飯。
“他們是不是在說我？什麽都完蛋了。”
“先說說你的黑料。”這件事令陸穆生有些在意。
他還在猶豫是否要將此人送出劇組。
如果是被脅迫，勉勉強強算得上是情有可原。若是留下他，將來或許還能用上。
“您不會和人說出去吧？”小演員眼巴巴看著他。
“不會。”
“還是我父親母親去世的時候，我和賀乾在一個劇組。賀乾私底下一直挺討厭我，他架子大，專打壓我們這種小演員。又是搶戲份，又是營銷拉踩。。”
“他應該做了不少壞事。那天我和幾個男演員通宵打麻將，打完了喝酒，喝醉了醉醺醺倒在床上。”
“賀乾拍了視頻，拍了我們多人運動。”
陸穆生不知此時該說什麽。
他不懂這些年輕人的小把戲。果然是年輕人，玩得花。
“那你們多人運動了麽？”他問。
小演員雙手交疊：“我也想知道。”
“我那是因為父親母親去世悲傷過度，反正賀乾手上有我的把柄。我那天打麻將還輸了三百。”他說，“視頻是已經拍了。賀乾給我看過幾眼。要是真發出去，我是說也說不清了。”
“這也是你們多人運動的一環麽？”陸穆生緩緩出聲。
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一下。
“不知道。”小演員低著頭。
“您說哪裏的風水好？”
“怎麽？”
“我想我能直接去世了。”小演員說，“我的粉絲多數都是女友粉賀媽媽粉，死了算了。”
“賀乾要是發出去，你實在不行倒打一耙。”陸穆生想了想。
這也是他們多人運動的一環麽？
“就說賀乾發出去也是你們多人運動的一環。”陸穆生說。
“您說得是，倒時候我是絕對能拉他下水的。”
“但是趙總，他這樣逼迫我，我又能做什麽？”小演員將他的衣服下擺抓得皺巴巴的，“他那視頻就存在u盤裏，他說賀乾也只給他這一份。”
“我要怎麽辦？我能怎麽辦？我沒背景沒人脈，牙打碎了也只能往肚子咽。”
“這事告訴他爹。”陸穆生說。
索性直接和老趙總攤牌。
小趙總和賀乾還有關系，倒是他沒想到的。賀乾那個對著誰都勇氣十足敢陰陽怪氣的，確實恨適合趙總這種又蠢又壞的。絕配，狼狽為奸。
老金什麽東西都磕來嗑去，這對cp可以嗑，cp名陸穆生都幫忙想好了，就叫做“有期徒刑”。
離婚老男人和娛樂圈老男人的組合完全可以，趙總不一定能被稱作老男人，總之賀乾一定是老男人，疊加雙向奔赴娛樂圈還有豪門等熱元素。
愛了。
“趙總，您查查看您兒子有個u盤，裏面有18g那種資源。”他編輯了這條信息，“那種資源。”
“哪種？”
“那種。”
陸穆生是從梁安那裏聽到小趙總消息的。
過去好幾日，梁安說何明月他前夫被送去戒色了。
陸穆生上次聽到“戒色”這個詞還是他大學體測跑完一千米，看見操場的藍墻上貼了張戒色吧的gg。一群男大學圍著那小gg看。
“他這孩子是養歪了。”老金發表了他的評論。
“怕是小時候就沒好好管教的。”梁安坐在他對面，等著菜一道一道端上來，“今天還得多虧小陸。”
“今天你得好好謝謝我和小陸，要不是我們兩個提前去看了機子，老梁頭你這身子，怕是要殘了。”
“不過有人就喜歡這一款，坐輪椅的老男人。”
陸穆生抿了口紅酒。
朱總今日從外地運了食材來，說是要做大餐犒勞犒勞劇組，多半是劉導又給他管灌了什麽迷魂湯。
劉導這幾日都和投資方形影不離的，連上廁所都要手牽手一塊兒上，雖然廁所隔間只有一個馬桶。
不知道具體怎麽上的。
“得了吧。”
陸穆生正發呆的空，有人撞了撞他的紅酒杯。
是梁安。
“敬你一杯。”梁安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我之前對你多有誤解。”
陸穆生雙手端起杯子，和梁安的杯子一撞：“沒事。”
“梁前輩性情耿直。”
“你是個好人，也是個好演員。”梁安說，“以後還請多多關照。”
“來日方長。”
“老梁怎麽和小陸說話就忽然這麽客氣，真是讓我好不習慣。”老金的杯子也遞過來。
三人的杯子撞在一塊，發出一聲脆響。
“咱三感情真好啊。”老金感嘆，“可比那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好多了。”
酒也是朱總送來的。
劉導和朱總幾個在另一桌喝白酒，發揚酒桌文化。何明月最能喝，她喝了顯得激動多了，不像是往日裏穩重的前輩，對著桌子一敲一敲。
陸穆生一聽。
她眉飛色舞：“當年孫悟空過火焰山的時候，就是變成小蟲子鉆進鐵扇公主的肚子裏。”
劉導十分上道：“朱總，哎呦人家肚子好疼。”
朱總看上去年紀和陸穆生父親一般大：“夫人你怎麽了！”
“夫人要再飲上整整一杯白酒，才能好。”何明月又是一杯白酒滿上端到劉導桌前，“喝！”
“我老劉嘴最嚴，你們兩個小妖精說什麽都不能知道我接下來的安排……告訴你們，我明年拍……要請梁安還有……”
陸穆生便將視線移開了。
或許這也是劉導安排的一環吧。
不猜了。
大晚上喝酒，適合加深整個劇組的感情。
“他們三個都喝醉了。”老金說，“多大的人啊，也就和知心朋友在一塊的時候能這麽敞開，樂得和孩子似的。。”
“挺好的。”陸穆生撥開梁安給他夾的菜。
陸穆生坐這個位子坐得有些為難。
左邊是梁安，右邊是老金。
吃著飯，他多看一眼那淮山炒肉，梁安酒站起來給他去夾淮山炒肉，看那架勢，像是要將整盤菜都給陸穆生夾過來。還有排骨，豬蹄…這種葷菜一直往陸穆生碗裏夾。
堆成小山。
梁安夾完又像是不好意思，還特意叮囑他：“小陸啊，你現在還年輕，正是長身體的年紀，應當多吃點。”
“爭取長個一米九九。”
老金插嘴道，顯然也有些幾分醉意：“小陸要去打籃球了麽？”
梁安看上去也不太清醒，他幾杯紅酒下肚，面色紅潤：“打籃球好，去打世界杯，打進去了請我們劇組喝酒，叫那個特x普過來給我們端酒，不能喝洋酒。”
梁安的愛國之情忽然進行了爆發：“怎麽能喝洋酒的！要喝就喝我們中國的白酒！喝米酒！喝黃酒！喝我們中國的酒精和乙醇，哪個外國人不說好？要去我們中國的紫光閣，要特x普給我們小陸慶祝他的三十大壽，慶祝他打籃球進了世界杯，他得穿旗袍！”
陸穆生默不作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。
有種眾人皆醉他獨醒的感覺。
他酒量談生意談得特別好，陸穆生現在清醒得不行，甚至還能給在場喝醉的每一位前輩拍上一張照片。
他手機的像素還挺好的。
發給他爸他媽，他爸他媽能樂上好一陣。
“要劉導坐龍椅上，朱總就是妖妃，不許他化妝，打入冷宮了！”梁安又開始義憤填膺，“這個妖妃，鞋拔子臉！”
“小陸啊，你以後千萬不能學他們兩個。男人到了中年就不修變幅了，這是不行的，真男人要註重腿毛管理，要註重身材管理，要幹幹凈凈！要留清白在人間！”老金還在一旁大聲呼喝。
陸穆生忽然有些清慶幸劇組在山裏拍戲。
感覺大家醉了的反應要比劇本精彩，總端著的此刻歇斯底裏，游刃有餘的這時候手舞足蹈。
群魔亂舞。
“他沒喝酒。”老金指著陸穆生，“你是不是一口酒沒喝？”
“就他一個人還特別清醒，你小子是不是往酒裏兌了水？”他看上去喝得實在多了，面色如豬肝，“陸穆生，我要脫了你衣服。”
“讓我聽聽你肚子裏是不是沒酒。”
陸穆生還在從剝蝦：“噢？”
“一千萬呢。”他笑了笑，“投資不要了？”
“陸總喜歡吃什麽蝦，我這就給您去剝蝦子。我這人做什麽都不行，就是給陸總您剝蝦這事情我特別特別上擅長，陸總是想要吃蝦殼全去的蝦子，還是兩條腿的蝦？”老金立即改口。
他身上酒氣太重。
“希望不要是您吃了一半的蝦。”
陸穆生看著老金往他碗裏丟蝦頭。
“我叔叔以前院子裏有只土貓，就喜歡吃蝦頭。”老金搭著陸穆生的肩。
陸穆生身上都是這兩個小老頭的酒氣，他也不生氣：“補鈣。”
“你還有叔叔？”梁安拎著酒瓶，身形搖晃，“你叔叔也得一起去紫光閣。”
“就叫你叔叔買單，我們一起去踢足球！”
“剔出風采！踢出氣概！”
陸穆生平生頭一次後悔自己酒量好。
無論是多講理多溫和的人，一喝醉了，一個兩個的都像是何明月前夫一樣。
他們在酒店裏唱老歌，扯著酒瓶當麥克風，唱完難忘今宵還要唱陽光開朗大男孩。
第一位客人是劉導，他現在飾演的角色是鐵扇公主，吃完劉導空盤子是他的盤子，他將對每一個路過他身旁的人進行攻擊：“老公，快來玩啊。”聲線魅惑，足以見其臺詞功底深厚。
第二位客人是何明月，她穿著一身紅裙，長發挽起，正和劉導手牽手大聲歌唱：“向天再借五百年……看那日月旋轉…”
第三位客人是朱總，陸穆生也不知曉到底他現在是孫悟空還是牛魔王，他看上去相對正常，就是將鞋子脫了，赤腳踩在地上：“很高興走到今天，走到今天我們永遠不能忘記在場諸位的鼎力相助，沒有各位我絕對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，今將來我必定會繼續前行……”
陸穆生是位數不多沒有醉酒的人。
他在一旁看公司發來的文件。
他公司裏也鬧得精彩至極，那幾個親戚鬧得不可開交，陸穆生還想趁著這機會稍稍清理清理公司裏盤根錯雜的關系。
“陸總，我要告發何組長和我叔叔私通！”
陸穆生有些擔心對方的精神狀態，遂發了個“？”
他的筆記本以進入省電模式，陸穆生索性就和幾個沒喝醉的人送這些最醉鬼回房間去。
前臺看樣子也是頭一次見這種場面，有些驚訝：“小陸啊，他們這是喝了多少？”
“挺少的。”陸穆生扛著朱總，手裏還拎著劉導。
“我先送他們回去了。”陸穆生說。
其實不是不想將其他人也送進去。
何明月還在激情向天再借五百年，陸穆生也不好打攪她鐵蹄錚錚。老金和梁安在念叨狗血八卦，梁安還在和他說不要聽外國八卦要聽中國八卦，中國人不騙中國人。
“要聽中國八卦，我跟你講講梁安的，我知道特別特別多梁安的八卦。”這是老金的聲音。
“看鏡頭。”
陸穆生扛著兩個人，望過去。
“小陸，你看上去像教父。”前臺收了手機，“胸前的紅酒印子和血一樣。”
“倒是浪費了我一件西裝。”他將朱總往上托了托。
“照片發你？”前臺去收拾地上的酒瓶，“還挺好看的。”
“地面亂糟糟的，人也醉醺醺，就你衣裳都沒亂。”
陸穆生拎著兩個人上樓去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他和前臺說。
劉導還算是讓人放心，陸穆生才將他丟上床，他沾著枕頭睡了。
睡得和死了一般，朱總在一旁罵罵咧咧大喊大叫，他也只是翻了身，咂了咂嘴，沈入夢中。
陸穆生將人往床上一丟，朱總睜開眼。
“小帥哥！”朱總抱住他的手就不放了。
陸穆生的外套都險些被他拽破。
他身上還淋了紅酒，眉頭幾乎要皺成一個“川”字。
“朱總，您看看我是誰？”
“你不是小帥哥。”朱總似懂非懂，他眼神迷離，對著陸穆生的手臂落下一個香吻，“你是老帥哥。”
陸穆生拳頭硬了。
“跟著我朱總混。以後吃香的喝辣的。”朱總死死抱著他的右臂，“老帥哥，你從不從啊？”
陸穆生抽出他手：“您看看我誰？”
“我怎麽知道你誰啊，你是的命定的另一半，你不記得了？從了我吧。”
和醉鬼是沒任何道理能講的。
“你過來給我鋪床，我要告訴你，多少人想要和我有點關系，我還不同意，你小子，別不識好歹了。”
陸穆生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：“夠了。”
“夠什麽夠啊！你跟我談！就是你。”朱總還看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，他掙紮著，靠著劉導，“老帥哥。”
“我還年輕。”
陸穆生才二十六。
多少他還是個風流美少年。
他這張臉可是原裝貨，一點高科技沒有，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，就是談生意鬧得上火，今日都多長了幾條皺紋。
皺紋，是男人的胸章。
“那你不是老帥哥，那我喊你老哥好了。”朱總擦了把額頭上的汗，“你跟我談戀愛，那我再給你們劇組捐錢。”
陸穆生想了想。
他和朱總也不太熟。
朱總這幾年再商場上和他碰面的機會少，倒是小朱總與他比較熟絡，也算得上是個拎得清的青年才俊。
“陸哥啊，打我電話怎麽了？”
“你父親酒品如何？”陸穆生一會兒沒註意，朱總的手又搭上了他。
還伸手捏他袖子。
“不太好，所以他一向不在外頭喝酒，只有老朋友和他吃飯，他才意思意思喝點。”小朱總遲疑了，“陸哥，他怎麽了？”
“我要包養陸穆生！包養他！”
陸穆生將手機放到朱總嘴邊，好讓他更加情感飽滿地傳到那邊去。
“爸，你是又喝多了？”
“你懂什麽？一個陸穆生在公司能當成八個人用了，多好用啊！我要包養他，讓他一天工作整整二十五個小時，我們坐在後面數錢。”
陸穆生也遲疑了。
看樣子朱總是個合格資本家，和老金應當有很多共同話題。
“老哥我和你說……”
“老哥是誰？”小朱總問。
“是我。”陸穆生索性開了免提，“你父親喝醉了。”
“我沒喝醉，我認得你，你是陸穆生嘛。”
“陸哥，笑死我了。”小朱總強忍著笑，“我爹這樣子你多拍點照片，公司年會的時候還能抽獎，特等獎整一套老朱總的表情包來。”
“行。”陸穆生給他開了個視頻通話，“你看看。”
“陸哥，你喝酒了？”
“沒喝多少。”陸穆生說。
“還以為你也會喝醉的。我還想看看你喝醉是什麽樣的，我們陸總是不是也會像我爸爸一樣鬼哭狼嚎呢？”
“我不會喝醉。”陸穆生打斷了他的話，“小朱啊……”
“你笑了。”小朱總說，“你一笑準沒什麽好事。”
“你看看你父親，你也不想讓人知道你父親想包養我這件事吧。”陸穆生給自己洗了手。
他快要將這雙修長的手洗掉一層皮。水龍頭裏通的是山泉水，入夜了，冰涼的。
“噢。”小朱總對著他翻了個白眼，“陸哥，你喝不醉，是肚子裏全是壞水吧。”
“我是好人。”陸穆生擰緊了水龍頭。
朱總還在床上扭來扭曲，扭成麻花。而劉導已經鼾聲如雷，絲毫不管他人死活。
“你放過我吧。”小朱總說，“我爸這次是喝多了，他喝多了就這德行，上次還扯著我爺爺要包養我爺爺，要和我爺爺一輩子百年好合。”
“真亂。”陸穆生發出一聲感慨。
“他平時也不這樣，平時和我媽感情好得很，就是顯得我特別多餘。”小朱總說，“我是他們二人愛情的累贅嘍。他喝醉了就混賬嘍。”
“說得好。”
“所以可以別說出去麽？我們的心善菩薩陸哥從來不做缺德事。你是大好人，視金錢如糞土。”
“不可以。”
“陸穆生你別把這視頻發給我爺爺！我爺爺和我爸還冷戰！”
“你求我啊。”陸穆生說。
“陸穆生傻唄。”小朱總開罵了，“咱倆不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麽？我結婚你還說了給我當伴郎的，你是不是欺騙我感情？”
“給錢。”
“給你劇組投資點。”小朱總有些無奈，“那你得送我一張電影票。”
“我們陸哥的電影什麽時候播出啊？我們可都等著你呢，其中有一場我們都特別特別喜歡。”
“那一場？”陸穆生問他。
“你死的那場。我一定會多看幾遍，我們的陸總的死亡場景，得裱起來。”
“別太愛了。”陸穆生將視頻通話掛斷。
“愛我啊？”朱總笑瞇瞇看陸穆生，“其實我不愛你。”
“我考考你，電影的導演是誰啊？”
陸穆生還沒回答，朱總就笑著說：“你們年輕人不懂這些也是正常的。那我再考考你，男主角是誰啊？”
陸穆生方才掛斷了視頻通話，他又是一個視頻通話打過去。
“幹嘛？我要上飛機了，明天還要去看新工廠。陸穆生你不睡覺啊？”
“你年紀老大不小了，不像我們年輕人多熬熬夜第二天還活蹦亂跳的，男人過了二十五，就要註意保護身體，尤其是保護自己的頭發。”
“加錢。”陸穆生留下這兩個字。
他又將電話掛了。
傷害到了陸穆生的心理和生理。
陸穆生需要一些金錢來撫慰。
前臺早知道這劇組都是臥龍鳳雛。
以前也不是沒劇組在這邊拍過戲，那是沒幾天就要走了。
這劇組的人從昨晚一直鬧到天亮，公雞打鳴第三聲。
她總算是將大廳收拾幹凈了。
一片狼藉。
和開了銀趴一樣。
最瘋狂的還是那個看上去最是沈穩的何明月。
前臺還是第一次知道她偶像其實不僅擅長演戲，還擅歌唱，從昨晚一直到現在。
前臺感到十分滿足，聽了一場從頭到尾都是她女神的演唱會。
還不要錢。
經過昨日，她深刻地意識到以下幾點：
一，有些演員確實不適合唱歌，歌唱的錢還是留給擅長唱歌的來掙錢。
二，她女神的百萬修音師不是造謠，可能是千萬後期。
三，她能聽到現在全靠著信念。
前臺將最後一把椅子放回了原處，她想著酒還是不喝的好，喝多了容易坐做蠢事。除非酒量像是陸穆生那樣，陸穆生喝酒甚至都不紅臉。
實在是太帥了。
尤其是將那些醉鬼拎回房間的時候。
何明月在天明時分，終於會房休息了，她手裏拎著高跟鞋，走走還用鞋跟敲敲。
一臉疲倦的陸穆生走到大廳來。
他像是一整夜沒睡。
“小陸啊，他們都回房睡覺了，你要不上去再稍微休息會兒？我看你人都像是要倒了下去。”前臺好心道。
陸穆生才換了身幹凈衣裳，拉開椅子坐下：“昨天實在對不起。”
“給酒店添麻煩了。”他說。
他昨晚沒怎麽睡。
先是將那些醉鬼都送去房裏休息，除了何明月他叫不動，何明月已經練習了十幾年，看樣子是要準備出道了。
送人進房間都花了他太多時間，再處理幾件公司的事。
尤其是他親戚的事。
他家公司情況覆雜，關系覆雜程度如同《百年孤獨》中的關系表。誰是誰是誰，讓他眉心突突直跳。
天就要亮了，他破罐子破摔，打算先將今日的工作時間結束，再好好休息一場。
睡個昏天黑地，管他洪水滔天。
“照片我現在發你？”前臺的精神看上去挺好，“一會兒我得交班了。”
“發吧。”
“你什麽時候去拍港片就好，就穿著你的黑西裝，多好啊。”前臺心情好，話也多了起來，“小陸啊，你們劇組又上熱搜了。”
陸穆生已經習慣了。
無所謂，他會以最荒謬的形式出現在熱搜上。
這是男明星的自我操守。
“不過不是你。”前臺說，“太刺激了。”
陸穆生松了口氣。
若是和他沒什麽關系的熱搜，大抵詞條不會那麽離譜的。
劉導上熱搜是他舌戰群儒，何明月上熱搜是她手撕前夫。每每扯上陸穆生，就會離譜起來。
“你們劇組有人官宣了。”前臺說。
“誰？”
“劉導和朱老板。”
陸穆生看著那條微博幾乎要兩眼一黑。
“在拍電影的老劉V:金婚三十年了，和朱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十分愉快，我的生活因為你有了色彩。不裝了，其實老劉我和朱總是甜甜蜜蜜天造地設的一對。”
“這條微博還是淩晨四點發送出去的，這麽多點讚，我可是一輩子都沒見過，”
他就說醉鬼不是什麽好東西。
昨晚朱總就喊著要包養陸穆生，後半夜劉導還開始嘔，朱總抱著劉導的肚子說孩子沒事吧。
陸穆生昨晚打了三次電話要小朱總給他加錢。
“這真事啊？還有這種甜甜蜜蜜的愛情，真是讓人好羨慕。”
陸穆生意料之中地在前排看到了老金。
老金昨晚睡死過去，也不知到底是怎麽發微博評論的。
“金存明V：磕到了，是真的，祝99。”
“小陸，你怎麽笑了？”
“因為太荒謬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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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開門。”
“有人喊我開門。”小演員越說越著急，他渾身冷汗。
“那你開門就是，祝你好運。”
對方說完這句，便掛斷了電話。
他徒勞地抓緊了手機，只聽得一陣忙音。
小演員攥著自己的手機，坐在馬桶上，敲門聲愈發急切。
“馬上……馬上就開門！”
他心一橫，索性將門開了。
驟然湧入的光線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“你是不是最近便秘了，要麽就是蹲在廁所裏玩手機。”
開門是他同伴。
小演員深深吸了口氣。
他同伴環著胸：“上個廁所上了三個小時，還以為你在廁所裏考了場高中綜合考試。”
“沒呢。”小演員強裝鎮定，“你怎麽…”
同伴卻一把從他手裏奪過手機：“那你這是有情況了？”
“蹲在廁所裏煲電話粥呢？”
手機裏有他的黑料。
手機裏還有他和何明月前夫交流的記錄。
“還給我！”
“不給！你就是有情況了！你小子背著我找了女朋友對吧！說好和兄弟一塊兒當單身美青年，你這人背著兄弟偷跑！”
“李明！手機還我！”
等他大喘著氣從廁所裏出來時，李明已抓著他的手機大搖大擺下了樓。
他撒腿去追，此前還不忘拉上自己褲子拉鏈。
順便沖了廁所。
馬桶一旁的標語仍舊如此顯眼。
“大家一起沖啊！”
“沖個頭啊！我要死了！”
小演員往樓梯下跑，李明拿著他手機，一臉壞笑站在樓梯口。
“手機還我！”
“讓我看看嫂子嘛。”
“沒有嫂子。”
“我不信！”李明作勢就要去劃他手機。
小演員又急又氣：“你還我！”
“你這屏保大美女啊，看著好看。這就是嫂子啊？你小子好福氣。”
“嫂子穿得也好看…”
小演員緊張得發抖，連話也不知怎麽說了。
他破罐子破摔：“老公，那是我女裝。”
“老公，你說句話啊！還我手機啊！”
李明的動作停滯了。
李明看他的目光裏閃過許許多多不解，他甚至探頭去多看了眼房間淋浴間裏的花灑。
“好兄弟，好好說話。”李明將手機還給他。
“別喊老公了，可以喊老爹。咱倆還是好兄弟，不用這麽喊了。”
小演員抓著他手機，總算是松了口氣：“你害怕？”
“老公，我害怕。”李明道。
“害怕就別搶我手機。我害怕。”
下午就要來了。
如今他進退兩難。
若是同梁安和陸穆生說他拆了釘子，他的黑料將被發出去。
全網都能欣賞他的黑料。
那他不能單單退出娛樂圈，大抵是要直接退出生物圈的。
他的黑料他媽看了要從棺材裏跳起來拿雞毛撣子揍他，他爸聽了連夜投胎回來打他，就連他奶奶的骨灰聽說了，似乎都能在骨灰盒裏拼出個“孽孫”二字。
若是不說。
梁安和陸穆生今日都要出事。輕則骨折，重則喪命。而他本人必然也將陷入不利的境地。
“你小子想什麽啊？就這麽幹站著？”李明忽然湊近了，“別太慌張。”
“好兄弟，喜歡女裝不是你的錯。”他說，“沒事多女裝女裝給兄弟看，兄弟愛看。”
“黃夫人，你也不想讓人知道你喜歡女裝的秘密吧。”
小演員心頭正煩悶得很，被李明頭發拱得心癢癢：“別煩我。”
“愛穿自己穿去，群演不是少了個女演員麽？我看你上就挺合適的。”
“真生氣了啊？”李明問他，“今天火氣這麽大？”
“別煩我。要怎麽辦啊？”他抓了一把頭發，“兄弟，要是我不在了，你會給我燒紙錢麽？”
“給你燒蘋果手機，給你燒個奧斯卡小金人，還給你墓前放個金雞。”李明也慌了，“你怎麽忽然問什麽死不死的？”
“我的好兄弟，你可千萬別想不開。”
“我還沒死呢。”小演員沒好氣道。
雖然他已經快要離開人世了。
根本想不到如何去解決這事，無論如何都有一方受傷，而他是必定受傷的。
他現在想著幹脆自己就什麽都不用去想了，趁著這時候還有時間，不如去給自己挑選一款自己心儀的棺材，早些入土為安便是。
早些入土，比所有人多要少走五十年彎路，享受死人的寧靜。
“你這是怎麽了？”李明被他染得都有些著急，“你犯事了？”
“慢慢說，慢慢說。”
“我…我的黑料被人扒了。”小演員組織了一會兒語言，“我還做了一件傻事，特別傻的傻事！”
“你女裝了？”
“女裝你個頭，要真只是女裝就好！”
“那你蹲廁所那麽久…不會在廁所裏吃…”
小演員的手一用力，李明沒站穩，便往後一栽。
他看著李明倒下去。
“李明！”
完蛋了。
一切都結束了。
在梁安和陸穆生來質疑他之前，他先驚慌失措將人推下樓梯了。
二層樓梯。
小演員失力癱倒在地，已然不知如何是好。
他已經想好了自己將以什麽方式出現在監獄裏。想到李明會怎樣。
明明說好他們兩個要相互扶持，在娛樂圈裏越走越遠。只是如今沒有以後。
他合上眼。
“好沈。”
“磕到了吧？”陸穆生的聲音在下方響起。
“磕到我膝蓋了，我老胳膊老腿的，這小夥子怎麽還從樓梯上往下栽？要不是我們小陸臂力驚人，你今天得骨折了。”
“和小黃在樓上說話，不小心就栽了，我說樓梯口實在是危險，以後還是不能站在這說話。”
“多危險。”陸穆生將人拎著，放在一旁的臺階上。
“陸總，你在我眼裏一下子變成了雙開門偉岸韓國人。”李明心有餘悸，“挺偉岸的。”
“我的頭肩比，還不至於。”陸穆生將自己衣服上的褶皺理了理，“怎麽？”
“真危險。小夥子，你要註意安全啊。”
陸穆生繞過還在那說話的老金和李明。
這個小演員坐在地上捂著眼。
他坐著，陸穆生就更能看清他運動鞋底部還沾著黃土，鞋帶上有一道黃泥的痕跡。
“睜眼。”陸穆生說。
小演員從指縫裏看了眼陸穆生。
這人發上還帶著水汽，顯然是剛從山上趕下來的，一雙眼這麽毫無波瀾地望著他，深不見底。
而他周身氣場，似是要將他生生壓死在五指山下。
“陸總…”小演員打了個激靈。
“你說還是我問？”
“我說。”小演員戰戰兢兢道。
網傳陸穆生是一位魁梧男子，身形高大強壯，雙臂有力，步履穩健，身軀壯碩得好像一堵墻似的。
平時不覺，今日才知果然如此。
“我說。”
“那我們去你房間一坐。”陸穆生將他從地上拉起，“好好說。”
“陸總，我…”
陸穆生將門關上了。
老金和李明還在外面說話。劉導那邊已經找人去維系機器了。
其實這事他能猜個大概。
如果將這事情與何明月的前夫串聯在一起，一切都能說得通了。
小趙總一輩子沒受過這樣的苦，從零開始實習，被公司的老前輩壓榨。五一五天樂，別人調休他工作，心態崩了是相當正常的事。
精神不正常也是相當正常的事情。
人一不正常，看著以前就有些看不慣的人都過得舒適享受人生，他不發狂才奇怪。何明月在微博發微博，條條顯得她神清氣爽。
梁安更愉快了，還陰陽怪氣了他一通。
小趙總心態崩了，要借這小演員之手做點什麽，以洩心頭之憤。
“陸總，您應該都已經知曉了。”小演員結結巴巴，不敢看他眼睛。
他拉開椅子，要給陸穆生倒茶。
“我……我是被逼無奈，他手上有我絕對不能教他人知曉的事。要是他說出去，我一切都要完了。”
陸穆生沒說話。
“小黃。”
“在呢。”
陸穆生看著他大概是想要去拆桌子上的茶包，只是一直用手抓著桌子上的浴帽小袋子。
“慢慢說。”
“我將釘子拆了。”
“劇組已經知道了。”
“您會將我趕出去麽？”小演員眼眶紅了，“出了這事，大概沒劇組敢再用我了吧。我辛辛苦苦這麽多年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。”
“我不敢不做，趙總是那種說了就去做的人，我害怕，我膽小。”
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。
小酒店的窗子正對著院子，中午飯店，劇組的幾個人搬著小板凳坐在院子裏吃飯。
“他們是不是在說我？什麽都完蛋了。”
“先說說你的黑料。”這件事令陸穆生有些在意。
他還在猶豫是否要將此人送出劇組。
如果是被脅迫，勉勉強強算得上是情有可原。若是留下他，將來或許還能用上。
“您不會和人說出去吧？”小演員眼巴巴看著他。
“不會。”
“還是我父親母親去世的時候，我和賀乾在一個劇組。賀乾私底下一直挺討厭我，他架子大，專打壓我們這種小演員。又是搶戲份，又是營銷拉踩。。”
“他應該做了不少壞事。那天我和幾個男演員通宵打麻將，打完了喝酒，喝醉了醉醺醺倒在床上。”
“賀乾拍了視頻，拍了我們多人運動。”
陸穆生不知此時該說什麽。
他不懂這些年輕人的小把戲。果然是年輕人，玩得花。
“那你們多人運動了麽？”他問。
小演員雙手交疊：“我也想知道。”
“我那是因為父親母親去世悲傷過度，反正賀乾手上有我的把柄。我那天打麻將還輸了三百。”他說，“視頻是已經拍了。賀乾給我看過幾眼。要是真發出去，我是說也說不清了。”
“這也是你們多人運動的一環麽？”陸穆生緩緩出聲。
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一下。
“不知道。”小演員低著頭。
“您說哪裏的風水好？”
“怎麽？”
“我想我能直接去世了。”小演員說，“我的粉絲多數都是女友粉賀媽媽粉，死了算了。”
“賀乾要是發出去，你實在不行倒打一耙。”陸穆生想了想。
這也是他們多人運動的一環麽？
“就說賀乾發出去也是你們多人運動的一環。”陸穆生說。
“您說得是，倒時候我是絕對能拉他下水的。”
“但是趙總，他這樣逼迫我，我又能做什麽？”小演員將他的衣服下擺抓得皺巴巴的，“他那視頻就存在u盤裏，他說賀乾也只給他這一份。”
“我要怎麽辦？我能怎麽辦？我沒背景沒人脈，牙打碎了也只能往肚子咽。”
“這事告訴他爹。”陸穆生說。
索性直接和老趙總攤牌。
小趙總和賀乾還有關系，倒是他沒想到的。賀乾那個對著誰都勇氣十足敢陰陽怪氣的，確實恨適合趙總這種又蠢又壞的。絕配，狼狽為奸。
老金什麽東西都磕來嗑去，這對cp可以嗑，cp名陸穆生都幫忙想好了，就叫做“有期徒刑”。
離婚老男人和娛樂圈老男人的組合完全可以，趙總不一定能被稱作老男人，總之賀乾一定是老男人，疊加雙向奔赴娛樂圈還有豪門等熱元素。
愛了。
“趙總，您查查看您兒子有個u盤，裏面有18g那種資源。”他編輯了這條信息，“那種資源。”
“哪種？”
“那種。”
陸穆生是從梁安那裏聽到小趙總消息的。
過去好幾日，梁安說何明月他前夫被送去戒色了。
陸穆生上次聽到“戒色”這個詞還是他大學體測跑完一千米，看見操場的藍墻上貼了張戒色吧的gg。一群男大學圍著那小gg看。
“他這孩子是養歪了。”老金發表了他的評論。
“怕是小時候就沒好好管教的。”梁安坐在他對面，等著菜一道一道端上來，“今天還得多虧小陸。”
“今天你得好好謝謝我和小陸，要不是我們兩個提前去看了機子，老梁頭你這身子，怕是要殘了。”
“不過有人就喜歡這一款，坐輪椅的老男人。”
陸穆生抿了口紅酒。
朱總今日從外地運了食材來，說是要做大餐犒勞犒勞劇組，多半是劉導又給他管灌了什麽迷魂湯。
劉導這幾日都和投資方形影不離的，連上廁所都要手牽手一塊兒上，雖然廁所隔間只有一個馬桶。
不知道具體怎麽上的。
“得了吧。”
陸穆生正發呆的空，有人撞了撞他的紅酒杯。
是梁安。
“敬你一杯。”梁安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我之前對你多有誤解。”
陸穆生雙手端起杯子，和梁安的杯子一撞：“沒事。”
“梁前輩性情耿直。”
“你是個好人，也是個好演員。”梁安說，“以後還請多多關照。”
“來日方長。”
“老梁怎麽和小陸說話就忽然這麽客氣，真是讓我好不習慣。”老金的杯子也遞過來。
三人的杯子撞在一塊，發出一聲脆響。
“咱三感情真好啊。”老金感嘆，“可比那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好多了。”
酒也是朱總送來的。
劉導和朱總幾個在另一桌喝白酒，發揚酒桌文化。何明月最能喝，她喝了顯得激動多了，不像是往日裏穩重的前輩，對著桌子一敲一敲。
陸穆生一聽。
她眉飛色舞：“當年孫悟空過火焰山的時候，就是變成小蟲子鉆進鐵扇公主的肚子裏。”
劉導十分上道：“朱總，哎呦人家肚子好疼。”
朱總看上去年紀和陸穆生父親一般大：“夫人你怎麽了！”
“夫人要再飲上整整一杯白酒，才能好。”何明月又是一杯白酒滿上端到劉導桌前，“喝！”
“我老劉嘴最嚴，你們兩個小妖精說什麽都不能知道我接下來的安排……告訴你們，我明年拍……要請梁安還有……”
陸穆生便將視線移開了。
或許這也是劉導安排的一環吧。
不猜了。
大晚上喝酒，適合加深整個劇組的感情。
“他們三個都喝醉了。”老金說，“多大的人啊，也就和知心朋友在一塊的時候能這麽敞開，樂得和孩子似的。。”
“挺好的。”陸穆生撥開梁安給他夾的菜。
陸穆生坐這個位子坐得有些為難。
左邊是梁安，右邊是老金。
吃著飯，他多看一眼那淮山炒肉，梁安酒站起來給他去夾淮山炒肉，看那架勢，像是要將整盤菜都給陸穆生夾過來。還有排骨，豬蹄…這種葷菜一直往陸穆生碗裏夾。
堆成小山。
梁安夾完又像是不好意思，還特意叮囑他：“小陸啊，你現在還年輕，正是長身體的年紀，應當多吃點。”
“爭取長個一米九九。”
老金插嘴道，顯然也有些幾分醉意：“小陸要去打籃球了麽？”
梁安看上去也不太清醒，他幾杯紅酒下肚，面色紅潤：“打籃球好，去打世界杯，打進去了請我們劇組喝酒，叫那個特x普過來給我們端酒，不能喝洋酒。”
梁安的愛國之情忽然進行了爆發：“怎麽能喝洋酒的！要喝就喝我們中國的白酒！喝米酒！喝黃酒！喝我們中國的酒精和乙醇，哪個外國人不說好？要去我們中國的紫光閣，要特x普給我們小陸慶祝他的三十大壽，慶祝他打籃球進了世界杯，他得穿旗袍！”
陸穆生默不作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。
有種眾人皆醉他獨醒的感覺。
他酒量談生意談得特別好，陸穆生現在清醒得不行，甚至還能給在場喝醉的每一位前輩拍上一張照片。
他手機的像素還挺好的。
發給他爸他媽，他爸他媽能樂上好一陣。
“要劉導坐龍椅上，朱總就是妖妃，不許他化妝，打入冷宮了！”梁安又開始義憤填膺，“這個妖妃，鞋拔子臉！”
“小陸啊，你以後千萬不能學他們兩個。男人到了中年就不修變幅了，這是不行的，真男人要註重腿毛管理，要註重身材管理，要幹幹凈凈！要留清白在人間！”老金還在一旁大聲呼喝。
陸穆生忽然有些清慶幸劇組在山裏拍戲。
感覺大家醉了的反應要比劇本精彩，總端著的此刻歇斯底裏，游刃有餘的這時候手舞足蹈。
群魔亂舞。
“他沒喝酒。”老金指著陸穆生，“你是不是一口酒沒喝？”
“就他一個人還特別清醒，你小子是不是往酒裏兌了水？”他看上去喝得實在多了，面色如豬肝，“陸穆生，我要脫了你衣服。”
“讓我聽聽你肚子裏是不是沒酒。”
陸穆生還在從剝蝦：“噢？”
“一千萬呢。”他笑了笑，“投資不要了？”
“陸總喜歡吃什麽蝦，我這就給您去剝蝦子。我這人做什麽都不行，就是給陸總您剝蝦這事情我特別特別上擅長，陸總是想要吃蝦殼全去的蝦子，還是兩條腿的蝦？”老金立即改口。
他身上酒氣太重。
“希望不要是您吃了一半的蝦。”
陸穆生看著老金往他碗裏丟蝦頭。
“我叔叔以前院子裏有只土貓，就喜歡吃蝦頭。”老金搭著陸穆生的肩。
陸穆生身上都是這兩個小老頭的酒氣，他也不生氣：“補鈣。”
“你還有叔叔？”梁安拎著酒瓶，身形搖晃，“你叔叔也得一起去紫光閣。”
“就叫你叔叔買單，我們一起去踢足球！”
“剔出風采！踢出氣概！”
陸穆生平生頭一次後悔自己酒量好。
無論是多講理多溫和的人，一喝醉了，一個兩個的都像是何明月前夫一樣。
他們在酒店裏唱老歌，扯著酒瓶當麥克風，唱完難忘今宵還要唱陽光開朗大男孩。
第一位客人是劉導，他現在飾演的角色是鐵扇公主，吃完劉導空盤子是他的盤子，他將對每一個路過他身旁的人進行攻擊：“老公，快來玩啊。”聲線魅惑，足以見其臺詞功底深厚。
第二位客人是何明月，她穿著一身紅裙，長發挽起，正和劉導手牽手大聲歌唱：“向天再借五百年……看那日月旋轉…”
第三位客人是朱總，陸穆生也不知曉到底他現在是孫悟空還是牛魔王，他看上去相對正常，就是將鞋子脫了，赤腳踩在地上：“很高興走到今天，走到今天我們永遠不能忘記在場諸位的鼎力相助，沒有各位我絕對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，今將來我必定會繼續前行……”
陸穆生是位數不多沒有醉酒的人。
他在一旁看公司發來的文件。
他公司裏也鬧得精彩至極，那幾個親戚鬧得不可開交，陸穆生還想趁著這機會稍稍清理清理公司裏盤根錯雜的關系。
“陸總，我要告發何組長和我叔叔私通！”
陸穆生有些擔心對方的精神狀態，遂發了個“？”
他的筆記本以進入省電模式，陸穆生索性就和幾個沒喝醉的人送這些最醉鬼回房間去。
前臺看樣子也是頭一次見這種場面，有些驚訝：“小陸啊，他們這是喝了多少？”
“挺少的。”陸穆生扛著朱總，手裏還拎著劉導。
“我先送他們回去了。”陸穆生說。
其實不是不想將其他人也送進去。
何明月還在激情向天再借五百年，陸穆生也不好打攪她鐵蹄錚錚。老金和梁安在念叨狗血八卦，梁安還在和他說不要聽外國八卦要聽中國八卦，中國人不騙中國人。
“要聽中國八卦，我跟你講講梁安的，我知道特別特別多梁安的八卦。”這是老金的聲音。
“看鏡頭。”
陸穆生扛著兩個人，望過去。
“小陸，你看上去像教父。”前臺收了手機，“胸前的紅酒印子和血一樣。”
“倒是浪費了我一件西裝。”他將朱總往上托了托。
“照片發你？”前臺去收拾地上的酒瓶，“還挺好看的。”
“地面亂糟糟的，人也醉醺醺，就你衣裳都沒亂。”
陸穆生拎著兩個人上樓去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他和前臺說。
劉導還算是讓人放心，陸穆生才將他丟上床，他沾著枕頭睡了。
睡得和死了一般，朱總在一旁罵罵咧咧大喊大叫，他也只是翻了身，咂了咂嘴，沈入夢中。
陸穆生將人往床上一丟，朱總睜開眼。
“小帥哥！”朱總抱住他的手就不放了。
陸穆生的外套都險些被他拽破。
他身上還淋了紅酒，眉頭幾乎要皺成一個“川”字。
“朱總，您看看我是誰？”
“你不是小帥哥。”朱總似懂非懂，他眼神迷離，對著陸穆生的手臂落下一個香吻，“你是老帥哥。”
陸穆生拳頭硬了。
“跟著我朱總混。以後吃香的喝辣的。”朱總死死抱著他的右臂，“老帥哥，你從不從啊？”
陸穆生抽出他手：“您看看我誰？”
“我怎麽知道你誰啊，你是的命定的另一半，你不記得了？從了我吧。”
和醉鬼是沒任何道理能講的。
“你過來給我鋪床，我要告訴你，多少人想要和我有點關系，我還不同意，你小子，別不識好歹了。”
陸穆生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：“夠了。”
“夠什麽夠啊！你跟我談！就是你。”朱總還看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，他掙紮著，靠著劉導，“老帥哥。”
“我還年輕。”
陸穆生才二十六。
多少他還是個風流美少年。
他這張臉可是原裝貨，一點高科技沒有，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，就是談生意鬧得上火，今日都多長了幾條皺紋。
皺紋，是男人的胸章。
“那你不是老帥哥，那我喊你老哥好了。”朱總擦了把額頭上的汗，“你跟我談戀愛，那我再給你們劇組捐錢。”
陸穆生想了想。
他和朱總也不太熟。
朱總這幾年再商場上和他碰面的機會少，倒是小朱總與他比較熟絡，也算得上是個拎得清的青年才俊。
“陸哥啊，打我電話怎麽了？”
“你父親酒品如何？”陸穆生一會兒沒註意，朱總的手又搭上了他。
還伸手捏他袖子。
“不太好，所以他一向不在外頭喝酒，只有老朋友和他吃飯，他才意思意思喝點。”小朱總遲疑了，“陸哥，他怎麽了？”
“我要包養陸穆生！包養他！”
陸穆生將手機放到朱總嘴邊，好讓他更加情感飽滿地傳到那邊去。
“爸，你是又喝多了？”
“你懂什麽？一個陸穆生在公司能當成八個人用了，多好用啊！我要包養他，讓他一天工作整整二十五個小時，我們坐在後面數錢。”
陸穆生也遲疑了。
看樣子朱總是個合格資本家，和老金應當有很多共同話題。
“老哥我和你說……”
“老哥是誰？”小朱總問。
“是我。”陸穆生索性開了免提，“你父親喝醉了。”
“我沒喝醉，我認得你，你是陸穆生嘛。”
“陸哥，笑死我了。”小朱總強忍著笑，“我爹這樣子你多拍點照片，公司年會的時候還能抽獎，特等獎整一套老朱總的表情包來。”
“行。”陸穆生給他開了個視頻通話，“你看看。”
“陸哥，你喝酒了？”
“沒喝多少。”陸穆生說。
“還以為你也會喝醉的。我還想看看你喝醉是什麽樣的，我們陸總是不是也會像我爸爸一樣鬼哭狼嚎呢？”
“我不會喝醉。”陸穆生打斷了他的話，“小朱啊……”
“你笑了。”小朱總說，“你一笑準沒什麽好事。”
“你看看你父親，你也不想讓人知道你父親想包養我這件事吧。”陸穆生給自己洗了手。
他快要將這雙修長的手洗掉一層皮。水龍頭裏通的是山泉水，入夜了，冰涼的。
“噢。”小朱總對著他翻了個白眼，“陸哥，你喝不醉，是肚子裏全是壞水吧。”
“我是好人。”陸穆生擰緊了水龍頭。
朱總還在床上扭來扭曲，扭成麻花。而劉導已經鼾聲如雷，絲毫不管他人死活。
“你放過我吧。”小朱總說，“我爸這次是喝多了，他喝多了就這德行，上次還扯著我爺爺要包養我爺爺，要和我爺爺一輩子百年好合。”
“真亂。”陸穆生發出一聲感慨。
“他平時也不這樣，平時和我媽感情好得很，就是顯得我特別多餘。”小朱總說，“我是他們二人愛情的累贅嘍。他喝醉了就混賬嘍。”
“說得好。”
“所以可以別說出去麽？我們的心善菩薩陸哥從來不做缺德事。你是大好人，視金錢如糞土。”
“不可以。”
“陸穆生你別把這視頻發給我爺爺！我爺爺和我爸還冷戰！”
“你求我啊。”陸穆生說。
“陸穆生傻唄。”小朱總開罵了，“咱倆不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麽？我結婚你還說了給我當伴郎的，你是不是欺騙我感情？”
“給錢。”
“給你劇組投資點。”小朱總有些無奈，“那你得送我一張電影票。”
“我們陸哥的電影什麽時候播出啊？我們可都等著你呢，其中有一場我們都特別特別喜歡。”
“那一場？”陸穆生問他。
“你死的那場。我一定會多看幾遍，我們的陸總的死亡場景，得裱起來。”
“別太愛了。”陸穆生將視頻通話掛斷。
“愛我啊？”朱總笑瞇瞇看陸穆生，“其實我不愛你。”
“我考考你，電影的導演是誰啊？”
陸穆生還沒回答，朱總就笑著說：“你們年輕人不懂這些也是正常的。那我再考考你，男主角是誰啊？”
陸穆生方才掛斷了視頻通話，他又是一個視頻通話打過去。
“幹嘛？我要上飛機了，明天還要去看新工廠。陸穆生你不睡覺啊？”
“你年紀老大不小了，不像我們年輕人多熬熬夜第二天還活蹦亂跳的，男人過了二十五，就要註意保護身體，尤其是保護自己的頭發。”
“加錢。”陸穆生留下這兩個字。
他又將電話掛了。
傷害到了陸穆生的心理和生理。
陸穆生需要一些金錢來撫慰。
前臺早知道這劇組都是臥龍鳳雛。
以前也不是沒劇組在這邊拍過戲，那是沒幾天就要走了。
這劇組的人從昨晚一直鬧到天亮，公雞打鳴第三聲。
她總算是將大廳收拾幹凈了。
一片狼藉。
和開了銀趴一樣。
最瘋狂的還是那個看上去最是沈穩的何明月。
前臺還是第一次知道她偶像其實不僅擅長演戲，還擅歌唱，從昨晚一直到現在。
前臺感到十分滿足，聽了一場從頭到尾都是她女神的演唱會。
還不要錢。
經過昨日，她深刻地意識到以下幾點：
一，有些演員確實不適合唱歌，歌唱的錢還是留給擅長唱歌的來掙錢。
二，她女神的百萬修音師不是造謠，可能是千萬後期。
三，她能聽到現在全靠著信念。
前臺將最後一把椅子放回了原處，她想著酒還是不喝的好，喝多了容易坐做蠢事。除非酒量像是陸穆生那樣，陸穆生喝酒甚至都不紅臉。
實在是太帥了。
尤其是將那些醉鬼拎回房間的時候。
何明月在天明時分，終於會房休息了，她手裏拎著高跟鞋，走走還用鞋跟敲敲。
一臉疲倦的陸穆生走到大廳來。
他像是一整夜沒睡。
“小陸啊，他們都回房睡覺了，你要不上去再稍微休息會兒？我看你人都像是要倒了下去。”前臺好心道。
陸穆生才換了身幹凈衣裳，拉開椅子坐下：“昨天實在對不起。”
“給酒店添麻煩了。”他說。
他昨晚沒怎麽睡。
先是將那些醉鬼都送去房裏休息，除了何明月他叫不動，何明月已經練習了十幾年，看樣子是要準備出道了。
送人進房間都花了他太多時間，再處理幾件公司的事。
尤其是他親戚的事。
他家公司情況覆雜，關系覆雜程度如同《百年孤獨》中的關系表。誰是誰是誰，讓他眉心突突直跳。
天就要亮了，他破罐子破摔，打算先將今日的工作時間結束，再好好休息一場。
睡個昏天黑地，管他洪水滔天。
“照片我現在發你？”前臺的精神看上去挺好，“一會兒我得交班了。”
“發吧。”
“你什麽時候去拍港片就好，就穿著你的黑西裝，多好啊。”前臺心情好，話也多了起來，“小陸啊，你們劇組又上熱搜了。”
陸穆生已經習慣了。
無所謂，他會以最荒謬的形式出現在熱搜上。
這是男明星的自我操守。
“不過不是你。”前臺說，“太刺激了。”
陸穆生松了口氣。
若是和他沒什麽關系的熱搜，大抵詞條不會那麽離譜的。
劉導上熱搜是他舌戰群儒，何明月上熱搜是她手撕前夫。每每扯上陸穆生，就會離譜起來。
“你們劇組有人官宣了。”前臺說。
“誰？”
“劉導和朱老板。”
陸穆生看著那條微博幾乎要兩眼一黑。
“在拍電影的老劉V:金婚三十年了，和朱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十分愉快，我的生活因為你有了色彩。不裝了，其實老劉我和朱總是甜甜蜜蜜天造地設的一對。”
“這條微博還是淩晨四點發送出去的，這麽多點讚，我可是一輩子都沒見過，”
他就說醉鬼不是什麽好東西。
昨晚朱總就喊著要包養陸穆生，後半夜劉導還開始嘔，朱總抱著劉導的肚子說孩子沒事吧。
陸穆生昨晚打了三次電話要小朱總給他加錢。
“這真事啊？還有這種甜甜蜜蜜的愛情，真是讓人好羨慕。”
陸穆生意料之中地在前排看到了老金。
老金昨晚睡死過去，也不知到底是怎麽發微博評論的。
“金存明V：磕到了，是真的，祝99。”
“小陸，你怎麽笑了？”
“因為太荒謬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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